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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根烟头,敲定凶杀大案!

宁波市公安局   2020-10-29 09:45

雨夜

一名女子在自家院子里倒地身亡

警方确定女子为他杀

仅有的几处线索都指向了入室盗窃

这时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......

镇海公安分局刑侦大队法医高建勋对现场进行勘查后,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:这是一起熟人作案。

“入室盗窃”和“熟人作案”,指引着两个完全不同的破案方向。为尽快查明真相,警方兵分两路,一组在案发周围开展摸排走访,另一组则对被害人的家庭情况进行调查。然而,调查过程并不顺利,案件依然没有进展。

就在大家感到困惑的时候,高建勋的一句话道出了重要线索。

“丈夫、情人、近亲,就这三类人。”他的语气十分肯定,“床边地板上有一支吸了一半的烟头,这是关键。”

一个小偷为什么会在偷窃的时候吸烟呢?虽然吸烟可以缓解人的紧张情绪,但是在作案的时候吸烟显然不符合常理。高建勋考虑到,凶手被发现后,用吸烟来消除紧张,而此时被害人没有起身呼救,说明二人熟识。

根据他的推测,警方又对女子的近亲属展开深入排查,最终确定凶手是被害人年仅18岁的外甥。原来,被害人的外甥一直沉迷网吧,因为手头缺钱,决定在舅舅家偷偷“搞”些钱。他在准备行窃时被舅妈发现,于是痛下杀手。

逝者已逝,阴阳两隔,不能开口倾诉,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死亡现场和尸体。解读现场语言、破解尸体密码,还原事实真相,是法医的职责,也是法医的使命。

在一次次的尸体解剖、案件分析的过程中,高建勋为许多案件的侦破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,同时也积累了丰富经验。他说,身为法医,经常要面对残忍血腥的感官冲击,和家属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,自己也会伤心压抑,但职责所在,在这个充满感性的氛围里,只有快速恢复理性,保持专注,才能对案发环境有“洞若观火”的观察力。

高建勋,原是河南开封市公安局法医室主任,2009年经人才引进,调入镇海公安分局刑侦大队。从1995年开始算起,他参加工作已有25个年头。“作为一名法医,首先要有深厚的专业素养,不被假象迷惑,其次当冰冷的尸体证据指向的真相与死者亲属、公众的预期不同时,要顶得住外界的压力,不忘秉持公正的初心,淡定从容说出事实。”高建勋经常说。

两项课题声名远扬

几年前,高建勋发现,现行的手功能鉴定标准在实际操作中总会遇到种种问题。“比如无名指第一指关节受损无法伸直,和小手指指骨受伤导致无法自由屈伸,按照以前的方法计算,前者是轻伤,而后者只能是轻微伤,显然不合理。”这样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。他想,如果因此造成鉴定结果存疑,后续会影响到案件的判定。为了让伤情鉴定结果更准确、合理,高建勋带领团队着手查阅资料,决心在现有的基础上完善实际的手部功能鉴定。

现行标准中的手功能计算方式来自《手外科学》一书,然而书中不少计算数据存在数学逻辑错误。这些公式的来源,又要追溯到国际法医界公认的《手功能失能的评定》。随着研究的深入,团队发现原来问题出在最初的翻译上!

高建勋团队借全省征集研究性课题的机会,将原评定方法中出现的数学逻辑错误、翻译错误一一更正,调整诸如拇指对掌测量方法、调整手2—5指指关节权值等问题。团队耗时4年,通过多方查询资料,反复建模推演数百次,实例计算比对上千次,终于成功结题。

2016年至2018年,团队相继在《法医学杂志》等期刊上发表4篇文章,并将研究成果编写成计算软件供全国公安机关法医使用。来向高建勋咨询手部鉴定的人络绎不绝,他也时常赶往全国各地,向同行展示了团队在手功能方面的研究成果。彼时,手功能课题才刚刚结束,这位爱钻研的法医又一头扎进了另一项全新课题的攻关。

很长一段时间,未知名尸体是一道摆在法医面前的难题。对于高建勋来说,他希望靠个人和团队的努力,打破这个长期以来的瓶颈,以最快速度协助警方查清死者身份,让逝者落叶归根,让生者得以慰藉。经过两年不懈努力,团队一共收集、处理一千余个尸体样本,而经过容貌恢复处理的照片与原照片相比,准确识别率高达98.4%。两年前,某地发生一起恶性案件。一名女子在家中遭人绑架和残忍杀害,并被抛尸于滩涂中。死者被发现时面部已经高度肿胀,且身上无任何身份信息。

听过现场勘验人员的描述后,高建勋决定尝试用新技术找寻被害人的身份信息。由于人死后面部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形,与生前有较大出入,拍照片有一定的难度。经过反复讨论,高建勋与同事确定了拍摄角度,并远程指导现场的勘查人员对尸体面部进行拍摄。照片传来时已是深夜,团队先通过照片仔细分析受害者的面部特征,根据全貌和细节,利用PS初步还原了受害者生前的样貌。

“我们设计了一套搜索比对程序,将照片输入该程序后,依托平台自动检索出符合死者面部特征的人,这样搜寻范围就大大缩小了。”三十分钟后,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得以确定,真相也很快水落石出。如今,“手功能鉴定”和“未知名尸体容貌处理”这两个创新成果已获得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可。目前,浙江、安徽、湖南、河南、重庆等多地公安已正式推行使用高建勋团队的科研成果。

有种温度叫法医

同事张斌,与高建勋共事多年。

在他的印象中,作为前辈的高建勋,不仅业务精湛,能力突出,平日里还有一副热心肠。

有一次,鉴定室门口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。只见他鼻青脸肿,神情有些不知所措。在民警的带领下,小伙一瘸一拐地走进鉴定室。高建勋一问才知,原来这个小伙刚来宁波不久,因琐事纠纷和别人打架,最后双方都进了派出所。

“我没找到工作,现在想回家,可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。”被打伤的小伙忿忿地说。

高建勋一边仔细地做着伤情鉴定,一边安慰着眼前的这个小伙。鉴定结束后,他拿出自己的钱包,掏出几张纸币,悄悄地往小伙手里塞。而这一幕,恰好被身边的同事张斌看见,高建勋的暖心举动让他至今难忘。

“当时我看这小伙挺朴实的,遭遇也确实比较可怜,别的什么也帮不上,就想着让他顺利回家吧。”

“有温度的法医才是真实的法医。”高建勋说。

高建勋,这个笑容可掬的面孔,从事法医工作25年来,他将满腔热情奉献给公安事业,也见证了刑事技术的飞速发展。尽管时代和社会环境的变迁,法医工作也有了新变化,但传统法医的“温度”并没有与之减少。

在他眼中,热爱工作是每一位法医的职责。唯有尽职尽责的法医,才能够在日常工作的每一处细节上体现专业;唯有追求专业上的卓越,才能更好地守护社会正义,更长足地推进法医事业的进步。

把工作放在心中,将责任扛在肩上,用温度温暖情怀,用安静坚守本真。如今,他将身上的这种“温度”继续传递给了团队里的两位年轻人。和高建勋一同奋斗过课题的后辈们,也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职业的光和热。